编辑推荐|一个南方人与北国初雪的碰撞,踏上寻找内心净地的路途。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雪。
纯白的绒毛打着旋儿飘落,草地上屋顶上覆盖一床厚厚的白棉被。树梢上挂着冰花,夏的墨绿、秋的金黄与冬的白融为一体。
我打着黑色的伞,独自走在校道上。雪花夹着雨在伞面敲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衣服和裤腿被漏网的雪沾上,不过一会便化开,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多想独自一人享受这高洁的世界……然而世界是众人的。雪之色为众人之色——所有享受这场雪的人们,都让这场雪染上了自己的色彩。雪仍在飘着。我踩着因下雪而变得湿滑泥泞的道路,决定去寻一块自己的世界。
教学楼前的大草地已完全被白雪覆盖。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群聚,堆雪人,打雪仗,分享着心中对北国初雪的喜悦。我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一片足以供我施展开来的领地。那是雪地的边缘,不远处有座同样被雪浸染的小山。山峦的墨绿映着初雪的洁白,煞是耐看。
我并不想沉浸在单纯的美景鉴赏中。我找到一片相对干净的地块,小心翼翼地戴上帽子,仰躺在雪地上。雪那冰凉湿滑的触感瞬间让我的毫无保护的双手麻痹起来。雪花打在脸颊上有些生疼,但那又如何呢?
我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与身下的雪一同消融。眼前真实的黑与脑中想象的白交织着,缠绕着,将我拉至遥远彼方的另一个星球。只有我活在这里;这里是我的领地。世界被分割成无数碎片,每个人都站在属于自己的碎片上,挣扎着与其他碎片拼凑起完整的图象。但我不需要——我只要守护好我的领地就好了。这片雪地是我的根据地。
这般天真的想法被轻而易举地打破。我永远无法脱离他人的世界。
那些无法逃避的责任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来到大学,我决定用认真严肃的努力所取得的成绩回报关爱我的人。然而脆弱如纸皮一般的自律能力让我无法集中精力学习。“大学嘛,又不是高中”我用自欺欺人的说辞聊以自慰。肮脏污浊,谎言缠身的自己,要如何被拯救呢?
黑暗污染了高洁的雪地。我伸出手抚摸着雪。白色是最纯洁又是最复杂的颜色——包容一切,混杂一切。
我思索着。我睁开眼睛。天空蒙上了一层薄雾。这份朦胧让我产生了幻觉。
“多美丽的雪啊。”愉快而欢欣地声音。
“是啊。”我应和着。
“要是以后有机会能够一起看雪就好了。每一场。”
“我很期待。”
是谁在说话呢?声音脆弱而模糊,仿佛被击碎的冰晶。是我的亲人吗?我的朋友吗?我喜欢的人?还是未来我会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们?我不清楚。我起身,感受着背后的雪色。
我从我的领地回到了真实的世界。我将我的领地返还世界。不管如何独善其身,我永远无法远离世界。世界也绝不是碎片,而是交缠在一起,紧密堆积的大雪球。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离开了雪地。美景早已刻印在脑海中,思维已经历了充分的冲撞震荡,这是初雪带来的幸运,是冬天带来的预感。
雪后三天,地上还有斑驳的残雪。我在宿舍里苦战高数线代英语C语言。望着窗外被雾霾朦胧化的天空,我在心里期待着下一场雪的到来。纯洁会被污浊沾染,但纯洁可以洗脱一切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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