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推荐|一个见证了太多人太多岁月的门,作者的想法很有创意,很特别的视角,真的很特别的视角。
我送走了一批人,又迎来了一批人。年年月月,没什么不同。
我见过很多人眼中的火苗渐渐冷却,也见过很多人本来冰凉的眼眸中火焰熊熊燃烧。而那些第一次见到我的孩子们,他们的黑框眼镜下有“梦想”的矫情气息。
他们仰起头,看着早在百度看过上百遍的我,残夏艳阳下的大字明晃晃,他们觉得这与所有的镀金大字都相像,却也都不同。他们不耐烦地等着不停拍照的父母,急不可耐地想要冲进去,仿佛大门里就是永无乡。
他们一边怀恋着穿着校服低头刷题、偶尔抬头看看旁边的女孩子的时光,一边急不可耐地抹掉过去,冲进另一个未知的天堂抑或是樊笼里去。故作成熟的谈吐和煞有介事的姿态被用来掩饰他们的无措,渐渐地,他们也就会习惯了这样。
他们可爱而略带局促地向新的朋友介绍着自己,难掩惆怅地向从未分离过的父母挥手告别,转过身去却很快就在手机屏幕上手指翻飞而忘记了这种忧伤。
很快,不过是几个日落又日出、几片树叶飘落在地的功夫,他们就开始和朋友勾肩搭背、嬉笑打闹着走出门,或是和恋人手牵着手慢慢晃出门。可偶尔他们一个人走进走出的时候,我还是能看到他们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刚刚转发的对高中对家乡的思念。他们偶尔望望有时晴好有时雾霾的天空,他们还是很孤单。
男孩子蓄长的刘海不再被任何人勒令剪掉,女孩子飞速地学会了带着精致的妆容,我却仍能听见她们抱怨永远弄不懂的高数。
他们有时仍会仰起头望着我,和彼时望着监狱高墙一般望着高中校门是的目光别无二致。
亲爱的孩子们,有门,就意味着有束缚。
我见过很多人在我脚下拍照,比着V字手势笑得无法无天,歌颂着友谊地久天长,也见过很多人在树下缠缠绵绵依依惜别,恨不得如剧本中长亭送别一样凄美,他们都认为自己的青春独一无二像电影般动人,但可悲的是,我见得多了,他们都一样,演出着蹩脚的狗血剧。更可悲的是,我居然年复一年的被这种大同小异的戏码感动着。或许只因为那是离我远去太久的青春年少。
我见过太多人眼中的火苗渐渐熄灭,他们的雄心壮志朝生暮死,在考前的一周努力让自己获得一个及格。也见过太多人眼中的火苗渐渐亮起,他们西装革履,谈吐间打过几遍算盘,背着一身没什么质量却很重很重的头衔,在路过我时留下一声疲惫又满足的叹息。
我见过太多雷同的轨迹,却也是独一无二的人生。
又一个夏天来临时,又一群孩子穿上厚重的袍子,戴上方形的帽子。
他们转发着怀念大学生活的动态,一如四年前怀念高中时。他们面无表情地在输入框中打出一串“哈哈哈”,或是一个大哭的表情。
他们站在一段岁月的终止符前,回忆年少那个莽撞又纯真的自己。那时的烦恼如今看来已无足轻重,他们却又有了新的烦恼。
年年岁岁花相似,人不同,却也相似。我像一个说书人,冷眼看过所有悲欢离合。
他们最后一次望着我了,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是走出了牢笼还是走出了天堂。
他们即将迈入下一道门,而我又送走了一批人,又将迎来一批人。
文/吴晨筱